爸爸瘦了。
不过几天的功夫，从来精神矍铄的他憔悴了一大圈。
“爸爸…”乔小荞轻叫了一声，眼眶不自觉的湿润。
从小到大，她还没见过爸爸如此衰老的模样。
“小荞，你来了！”
乔司令破天荒的冲她露出了微笑，“妈妈还好吗？”
乔小荞赶紧点头，不想让他担心。
“爸爸，”她接过他的话：“这件事…”
她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，告诉爸爸一切都是陆定泽从中作梗。
但话到嘴边，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！
而乔司令也摆摆手，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。
“小荞，你听爸爸说，”
他缓缓道：“很多事情，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...定泽，他没有错。”
他拍拍女儿的手：“爸爸把你交给了定泽，就是希望他可以好好照顾你...以后，你也不要太任性了，知道吗？”
爸爸的语气让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，但她实在无法点头。
她不觉得，自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，还能和陆定泽在一起生活。
“你呀，就是脾气太倔！”
见状，爸爸并没有责怪她，而是轻轻一叹：“都说我器重的是素文，没想到这时候，贴心的还是小女儿。”
“爸爸...？”
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说。以为他是怪她没有通知姐姐，她略带抱歉的道：“我这几天心里着急，没想到要打电话给姐...”
乔司令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，示意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。
“小荞，”他接着说：“我不在家，你要帮我照顾好妈妈和弟弟，好吗？”
乔小荞点头，“爸爸，我会的...”
话说间，又见爸爸冲她微笑了一下，“小荞，爸爸以前对你太严厉了，以后...你长大了，有自己要走的路，你要好好的，知道吗？”
她迟疑着点头，总觉得爸爸的话另有深意。
然而，她还来不及琢磨，爸爸却已站起身来：“好了，爸爸不能见你太久，你回去吧。”
说完，他竟就要转身离去。
“爸...爸爸...!”
乔小荞赶紧站起身来，几乎是本能的，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他的胳膊。
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爸爸说啊，怎么能够这样三言两语就离开？！
然而，爸爸只是转头微笑的看着她，一边摆手，示意她回去了。
“爸爸，”她猛烈的摇头，“爸爸，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...你快回家呀...”
泪水夺眶而出，她刺痛的喉咙语无伦次。
“小荞，爸爸一直都跟你在一起。你要坚强一点，明白吗？！”
明白吗？
不，她不要明白！
她情愿永远是一个小女孩，即便爸爸很严厉很凶，她也情愿永远是那个调皮的小女孩。
只要，能够一直在爸爸身边，她情愿！
－－
“东西弄好了没有？”
赵亦琨刚走进办公室，陆定泽已匆匆迎上前来了。
赵亦琨不自觉的后退一步，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去。
东西虽然弄来了，但他还是不忍心拿出来。
“拿来吧！”
身后能藏什么？
只一下，就被陆定泽伸手给抢了去。
他打开仔细看了一遍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果然可以以假乱真，”他拍拍赵亦琨的肩：“帮我谢谢你叔父！”
赵亦琨紧皱眉头：“定泽，你再好好想想，你真的决定这么做？”
他语速焦急的说着：“你要是进去了，公司怎么办？陆家怎么办？”
闻言，陆定泽收拾东西的动作稍稍一顿。
片刻，他吐了一口气，依旧决心不改：“亦琨，陆家没有我，不一定不能延续；如果她活得不快乐，我...我也不会开心。”
说完，他将东西放入密码袋中，“走吧！去送我！”
赵亦琨头痛的抚额，“我可以选择不去送你吗？”
话虽如此，他还是随着陆定泽走出了公司。
“去哪里？”车子开出停车场，他问道。
陆定泽竟还能笑出来：“我拿着罪证去自首，你说还能去哪里？”
赵亦琨瞪了他一眼，慢吞吞的把着方向盘。
“快点！”陆定泽催促，“你要是这么不情愿，那我搭出租车去好了。”
“老三，”赵亦琨重重的一拍方向盘，“我们再想想办法吧，一定还有办法的！”
他的心情，陆定泽都明白。
两人十多年的交情，早已亲如兄弟。
“亦琨，”他拍拍他的肩：“其实我还真有拜托你的事情。这件事以后，陆家在这里是站不住了，可能会往海外迁移，到时候如果你能帮忙的，还请你多多费心了...”
顿了顿，他又道：“小荞...小荞一定恨极了我...以后她如果要再嫁，你记得帮我看看那男人怎么样，如果...如果太差了，你就...”
他真心希望以后追求小荞的男人，每一个都没他条件这么好。
那样，亦琨就能名正言顺的帮他把他们统统赶走。
但事实上呢？
在小荞心里，无论哪一个都应该比他好吧。
至少，他们不会像他，这样将她伤害。
“你这个傻瓜！没出息！”赵亦琨狠狠的骂着。
“对，我是没出息。”陆定泽笑，却比哭还要难看。
“千万别哭，哭了我就把你扔下车。”
赵亦琨警告着，使劲一脚油门，车子快速的朝前开去了。
陆定泽把车窗打开，任凭冷风吹拂着自己的脸。
这风真冷，但他更不想被亦琨丢下车啊！
不多时，车子便在警署前停住。
赵亦琨冷着脸，看也不看他，只道：“滚！”
陆定泽深吸一口气，“亦琨，那我下车了。”
“快滚！”他低吼，将脸撇开去了。
他可不习惯娘娘腔的离别场面，尽管他的眼眶已被泪水浸湿。
陆定泽当然明白。
再次伸手拍拍他的肩，正推门准备下车，电话却在此刻响起。
或许是车厢里太过静谧，这普通的电话铃声在此刻听来，竟震得两人不禁微颤。
陆定泽看了赵亦琨一眼，才拿出电话接听。
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，只见陆定泽的面色愈发的惊讶。
最后，甚至连电话也抓不稳了，“啪”的摔落在了车厢里。
“定泽，怎么了？”赵亦琨惊道。
闻声，陆定泽的目光慢慢转至他脸上。
良久，他才吐出一句话：“乔司令…开枪自杀了。”
说完，他整个人力气全失，“砰”的跌坐在了椅子上。
－－
“怎么可能，”
乔小荞笑了一下，匪夷所思的看了勤务兵一眼，奇怪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，“你别骗我了，你骗不到我的，怎么可能，绝对不可能...”
勤务兵看着她恍惚的眼神，悲痛的小声道：“二小姐，是真的。司令和一个熟识的军警套了交情，说是借他的枪看看，没想到就...”
那不过几秒钟的事情，当时把军警处的人都给吓呆了。
赶紧送去医院抢救，但乔司令的枪法那么准...
“你别说了，”乔小荞依旧是笑着，“你以为你这么说，我就会相信了？你老是骗我，小时候你就骗我...”
泪水从刺痛的双眼里潸然滚落，她抬手狠狠的抹去了，脸上依旧带着笑意：“你真的别骗我了，我不相信，我不会相信...”
她喃声念着，呆呆的转过身去想往前走。
一个不小心，身子便往沙发便斜了一下。
“二小姐...”佣人梗咽的叫着，想要上前去扶她。
“我没事，”却被她抬手拦住了，“我没事，你不要过来...你们都骗我，你们...”
她语无伦次的念着，脚步走走停停，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