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不是超人

清扬婉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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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9 我爸爸真的很酷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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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将尽,快过年那几天下了雪,颇有瑞雪丰年的兆头,许多事情也有了转机。春水居的项目被另一家房企接盘,重新启动,据说可以如期交付了,跑路的老薛还是没有回国,琉可从别墅里搬出来,住到自己婚前买的小房子里,她有一天悄悄打电话给佳佳,说:“不然我跟你做保险得了。”佳佳说“好”。

她晚上给玥玥读故事,也随手抓到了那本《獾的晚餐》,喜欢的故事百听不厌。在妈妈温柔低沉的声音中,玥玥不知不觉睡着了,可读完故事的陈佳佳却有点感慨,什么是幸福,珍惜眼前拥有的,就是幸福,知足真的能常乐。

钟秋野培训班的假房东也落案了,租金追回了一些,他也为浩浩重新选了一家幼儿园,每天送完孩子,自己就在家里画几笔,还悄悄地参加了几个比赛,有一幅画获了奖,过完年要去北京领奖。他有点飘,对李筱音说:“走,哥带你去逛北京。”

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那天,李筱音请了假,和浩浩真的陪他一起去了。他们一起看了天安门,逛了北京胡同,吃了烤鸭,也一起见证了他的高光时刻,李筱音给他拍了好多照片,发了好几条朋友圈,每条九张图。返程的时候,他竟然在机场遇到林初夏。

她胖了一些,也晒黑了一些,从国外刚刚旅行回来,在北京转机,刚刚从自助机取好票,与他迎面相遇。两人就在原地站着,愣怔了几秒,目光交接。一年多了,其实他偶尔是会想起她,但那种想,很快就被孩子的屎尿屁和纷繁的琐事淹没了。会有一丝愧疚吗?有吧!但他有一颗渣男的纯粹的心,他会自我安慰,是她不对,不遵守游戏规则,她要这要那,贪心不足,一切伤害都在于她高估了自己,也高估了他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满身漏洞的男人。

林初夏淡淡的笑了,不是故作姿态的云淡风轻,也不是凄凉或蔑视的嘲讽,就真的是旅行回来那种愉快又略带疲倦的笑,她说:“好久不见!”

李筱音在不远处的座位休息,孩子在她四周玩闹,这一切成为一个寓意深刻的背景图。他觉得这日的重逢是上天安排,所以他应该说点什么,他咽了咽口水,像是酝酿,说:“对不起!”

让他没想到的是,几乎是同时,她也说了句“对不起”。两个人听到对方的“对不起”,都沉默了一下,然后也觉滑稽,笑了。没有谁问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?去往何处?不需要假装骄傲,证明自己过得多好,也不需要掩饰什么,炫耀什么,什么都不需要了。如果说那场情殇像一条深远悠长的河,他其实是那座桥,她渡过了河,到了彼岸。从前总觉得那些感谢伤害过自己的人是圣母,是蠢货,现在她虽不能说句感激,但那场风花雪月,就是为了今后的懂得。

她说:“那,保重!”

没有怨怼,责怪,忿忿不平了,她依然那样笑了笑,拖着行李箱朝前走去。

浩浩跑过来,拉住爸爸的手问:“我们的飞机来了吗?”

他抱起了孩子。

生活不会惩罚谁,生活也不会厚待谁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灰暗和明亮,寂寞和热闹,冰冷和温暖。

夏峻在奶爸技能大赛中,并不是一无所获,有平台留意到他的厨艺,邀他做美食节目,他觉得分身乏术,照顾孩子要紧,婉拒了,后来也有一些不错的工作机会,他也在考量后放弃了,并不是再没有事业理想了,只是觉得当下这种生活秩序,这种深入到生活深处的细枝末节,也是一种美好,也该珍惜,他们的家像一条小船,说不清他和佳佳谁是船长谁是舵手,但要驶向广阔,少了谁都不行。

他更忙了,夏天因为中午要在家午睡,上了六年级后不在学校吃饭了,学习用脑,孩子都在长身体,他每天要用心准备一日三餐,每到周末,他还要开车载着夏天辗转到不同的培优班补习班,回家后还要辅导他写作业,在夏峻三十八岁生日的时候,夏天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盒染发剂,说爸爸的白头发最近好凶。夏峻差点泪崩。

他每天像个齿轮一样,欢快地运转着,觉得自己特别重要,看到儿子月考成绩进步了,看到女儿又掌握了新技能,看到老婆脸上的笑,就觉得非常欣慰。付出的全部都值得。倒是夏天,为爸爸隐隐感到担忧,说:“老夏,可不能跟社会脱节哦!”

夏峻甩出一沓证书,那里面有厨师证,营养师证,国际心理咨询师证,甚至有船舶建造师证,夏天看得眼睛都直了,夏峻恨铁不成钢,激励儿子:“儿子,我相信,你继承了我学霸的优良基因。”

夏天没有让大家失望,考取了家附近的那所重点中学,

九月来临,玥玥也要上幼儿园了。九月一日,夏峻送孩子们去上学,先把玥玥送到幼儿园,亲亲抱抱举高高,才交到老师手上,玥玥挥手说“再见”,不哭也不闹,他再回到车上送老大去学校,车子刚启动,从后视镜里看到玥玥反身追过来,趴在铁栅栏里哭喊起来,夏峻心一酸,咬着牙,车子朝夏天的学校驶去。到了学校门口,夏峻叮嘱儿子:“你赶快进去吧!我再去看看妹妹,她哭成那样,等下还要参加她的开学典礼。”

夏天很为难:“可是,等下也是我的开学典礼啊!这也很重要啊!”

玥玥的哭声遥遥地传来,鼓动他的耳膜,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胸口蔓延着,他头痛欲裂,从梦中醒来:“宝贝别哭!”

九月的晨光从窗帘后漏进来,佳佳被他惊醒,揉揉惺忪的睡眼:“怎么了?”

他抚抚胸口,喘了口气:“做了个梦,还好只是个梦。”

玥玥也被吵醒了,扭来扭去,佳佳就给她穿衣服。

第一天上学,夏天很兴奋,早早就起床了,像一只老鼠,在外面东摸摸,西摸摸,洗漱,整理书包,夏峻就叫夏天过来:“去,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来我看看。”

夏天很快拿来了那张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,夏峻看了看,长长地松了口气:“还好还好,这个不是梦。”

“走吧老夏,穿上一身帅气西装,把头发梳成帅哥模样,参加我的开学典礼。”

梦境重现,夏峻一个激灵:“妹妹的开学典礼怎么办?她入园第一天,肯定不适应的,我要在附近随时待命的。”

“可是我也是亲生的啊!”

佳佳气笑了:“我的焦虑症先生,玥玥的开学典礼是下午。”

夏峻一拍脑门,下床穿衣,然后到水龙头下用冷水一遍遍冲脸,让焦虑的心平复下来,洗漱完,做早餐,然后把孩子们塞进车里,先把玥玥送到幼儿园,亲亲抱抱举高高,才交到老师手上,玥玥挥手说“再见”,不哭也不闹,他再回到车上送老大去学校,车子刚启动,从后视镜里看到玥玥反身追过来,趴在铁栅栏里哭喊起来,梦境重现,夏峻心一酸,咬着牙,车子朝夏天的学校驶去。

等红灯的空儿,他想起楼下婆婆妈妈们的话。

——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就轻松了。

——等孩子上中学就轻松了。

——等孩子上了大学你就能松口气了。

——等孩子结了婚就不用操心了。

……

他忽然笑了,劳碌和艰辛哪有尽头啊!其实生活就是一条河,河水流过去,真的有尽头吗?百川东到海,如果有尽头,那尽头,一定是海的宽广,海的平静,海的壮阔,海的深沉,那才是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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